你叨著一根煙,並不言語。
我試著,用安靜回應你的沉默。
天將亮未亮,我倆就這樣晾在夜色裡,像兩尾被擱淺在岸的魚。
事情其實並沒有想像中複雜,就只環繞在喜歡與不喜歡、說與不說之間。
然而你不說,我不懂;我於是更急,遂節節進逼。
我其實討厭你不作聲的模樣,討厭你恆常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,討厭你總愛以沉默來應對問題。
你的沉默,讓我手足失措,擔心放手會是我錯誤的解讀,卻又害怕緊捉將是永無止盡的蹉跎。
一根煙抽完後,你坐直了身體。
“說話吧!”我冷冷地說。“要說甚麼?”
你反問,爾後嘆了口氣:“還有甚麼好說的?”
明天以後,或許我們從此不再見。
我只是想知道,你的心情和想法。”我逮著你難得開口的機會,問得更為直接。
你皺起眉頭,再度陷入深深的沉默。
我突然感覺自己明白了你這一刻的想法:知道了又怎樣,我們又可以怎樣?我明白,我們其實都太自我,都慣性地用著各自的模式,在兩條平行線上思考問題。
你考量著現實的操作面;而我,要的則是浪漫的承諾。
你認為我不切實際;我卻認為你永遠想得太多,以致恆常舉步維艱。平行線上,我們非常宿命地與寂寞相遇。
你從很久以前就跟我說過,要學著捉平衡點,不要老是用二分法來看世界。
“你已經不小了。”
你每次說這話時,都喜歡輕摸我頭,彷彿真的是在哄小朋友似的。
每次的每次,我都會鼓著腮瞪視你,不甘被你样子比我小的傢伙教訓。
你然後總是呵呵呵呵地笑,樂得可以。
即使我倆別離,我卻仍未學會你所說的“心領神會”,仍舊習慣要把話說得毫無保留的明白。
而如果你硬要我站在中間線來思考問題,那麼我想我是懂得的──你或許就站在喜歡與不喜歡的中間,所以你雖然也曾說喜歡我,心情卻從來不曾因為我而有所起伏。
我倆對“喜歡”的定義,其實是不一樣的。“或許,這就是答案?”
我咬著唇、蒼白著臉問你,然後把自己蜷縮成一只貓,安靜地等待著你的回答。
遠天,漸漸亮起;而你,卻依舊沉默著。